盐水又经安邑故城南边,又向西流注入盐池。《地理志》说:盐池在安邑西南。许慎称之为盬(盐池)。盬长五十一里,宽七里,周围一百十六里,从盐省形,古声。吕忱说:炎帝的诸侯夙沙氏最初发明煮海盐,河东的盐池称为盬。现在池水东西长七十里,南北宽十七里,水色清澈平静,很深但不流动。水中出产石盐,是自然形成的,早上采盐到晚上又结起来了,一点儿也不会减少。只有山洪暴发,大雨如注,池水暴涨奔流,盐池就会因之而消耗。所以官民都协力筑堤阻断水路,防止泛滥,所以称水为盐水,也称为堨水。《山海经》称为盐贩之泽。泽南对着层层的山峦,高岩耸立,山谷深深,两边巨石壁立,中间狭窄得不能通车,称为石门,小径从其中通出,称作白径,南到上阳,北达盐泽。池的西边还有一池,称为女盐泽,东西二十五里,南北二十里,在猗氏故城的南边。《春秋》成公六年(前585),晋谋划离开原来的绛邑,大夫说:郇、瑕,土地肥沃富饶,接近盬。服虔说:土平有水可以灌溉的称沃,盬,就是盐池。当地习惯分水来浸泡麻,把水分别灌满田野,畦中的水干后,泥土上就结出盐来,叫做咸鹾,但有苦味,号称盐田,盬的名称由此而来。本是司盐都尉的治所,领兵千余人镇守此地。周穆王、汉章帝都到过安邑来看盐池。所以杜预说:猗氏有盐池。后来撤销了尉司建制,分设猗氏、安邑两县来镇守这个地方。
卷七
济水
济水现在已经不存在了,但在《水经注》中占了七、八两卷。《河水》篇中称“江、河、淮、济为四渎”,济水是中国古代的四条大河之一。经书《禹贡》说:“济、河惟兖州。”所以早在战国时代,济水在北方就是与黄河并列的大河。济水在古籍中有两种写法:《禹贡》、《水经》等作“济水”,《职方》、《汉书·地理志》等作“泲水”。中国古籍都以《禹贡》为宗,所以对济水的记载,在当时就存在错误。《禹贡》说:“导沇水,东流为济,入于河,溢为荥。”《汉书·地理志》河东郡垣县下说:“《禹贡》,王屋山在东北,沇水所出,东南至武德入河。”《水经》承《禹贡》和《汉书·地理志》的说法:“济水出河东垣县东王屋山,为沇水。”晋郭璞对此的解释是:“泉源为沇,流去为济。”说明济水和沇水不过是异名同水而已,中国河流中,同一条河流有几种名称的很多,不足为怪。《禹贡》的前几句“导沇水,东流为济,入于河”,说明济水(或称沇水)是黄河的一条支流。但错就错在最后的“溢为荥”三字上面,所谓“溢为荥”,其实是黄河南岸的另一条支流,这条支流最后在今郑州西北形成一个湖泊,古称荥泽,它与从王屋山发源注入黄河的这条济水(沇水)毫无关系,但由于《禹贡》的这一句“溢为荥”,后人就把另一条黄河南岸溢为荥泽的支流合起来作为同一条河流,称为济(泲)水。近人地质学家翁文灏在其《锥指集·中国地理学中的几个错误的原则》中批判了这种错误:“夫济水既入河而混于河水矣,又岂能复出?即使入地下,而其皆冲积层,水入其中,百流皆合,济水又何能独自保存?”《禹贡》之说当然错误,宗奉经书的儒家学者曾用各种牵强附会的解释为《禹贡》圆场,其中很荒谬的如济水的“三伏三见”之类。由于时代的原因,《水经注》卷七、八两篇中,也多有附和《禹贡》之说。不过郦道元显然也已经见到《经》卷七中“与河合流”这一句,明明是济水(沇水)已经注入了黄河,所以他在《注》文中采用“北济”、“南济”加以区分,但毕竟由于《禹贡》是当时必须遵循的经典,所以《济水》这两篇,特别是卷八,还是相当牵强的。
战国之世,范蠡既雪会稽之耻],乃变姓名寓于陶],为朱公。以陶天下之中,诸侯四通,货物之所交易也。治产致千金,富好行德,子孙修业,遂致巨万。故言富者,皆曰陶朱公也。
《水经注》虽然是一部以记叙中国河流水利为主要内容的书,但其中有许多人文掌故,包括评论人物的内容。对于历史人物,郦道元非常重视表彰好官、鞭挞坏官的春秋笔法,前面已经有过例子。全书之中,他特别尊敬赞赏的是范蠡,在《水经注》各卷之中,曾经出现过赞扬范蠡的文字达十三次,或许是全书表彰次数最多的人物。这一段之所以比较重要,因为内容既称赞范蠡是一位“雪会稽之耻”的好官,又功成身退,成为一位积财散财的好商。好官好商,不仅有历史意义,而且有现实意义。
]范蠡(lǐ):春秋时期楚三户(在今河南淅川)人,字少伯。辅佐越王句践灭吴,报会稽之耻。后浮海适齐,治家产数千万,自号陶朱公。雪:洗刷,昭雪。会稽之耻:吴王夫差困句践于会稽,句践以美女宝器贿赂吴太宰嚭(pǐ)而免难。
]陶:古邑名。在今山东定陶西北。
战国时期,范蠡雪了会稽之耻,就改名换姓侨居于陶,称为朱公。因为陶在天下的中央,能通达四方诸侯,货物都在这里交易。他经商得利,富有千金,很喜欢做好事,子孙继承发扬他的事业,就成为家财巨万的大富豪。所以人们谈富时总要说到陶朱公。